社会在进步,时代在发展,人们的生活水平也在不断地提高,家长们对于孩子的教育更是越来越关注,年轻的家长们为了更好地生活,逐渐向城市转移,随之而来的,会将小孩子们也带到城市去上学,另外也会有一部分家长们仍然待在农村,却回想尽办法把孩子送城里上学,因为人们的思维观念里认为农村的教育资源相对困乏,教育质量也不高,孩子要想出人头地,首先就得去城里上学。慢慢的,也就造成了时下农村生源越来越少、教育质量不高的死循环状态。
在中国农村历时10年的大规模“撤点并校”政策,虽在2012年被国务院叫停。但随着中国城镇化程度不断加深,中国农村的乡村教育何去何从,仍然面临抉择。
东北师范大学农村教育研究所所长邬志辉日前在一场由21世纪教育研究院和北师大“农民之子”社团共同举办的沙龙中披露,2014年,全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仅为55%,但全国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的城镇化率,和全国义务阶段学校的城镇化率(指学校设在城市地区的比例)却已分别达到83%和66%。两项数值和2010年水平相比,均上升了18个百分点。与此同时,乡村义务阶段教育“弱势化、空心化”的趋势则在加剧。
在“后撤点并校”时代,大量的村小学和教学点关并,存留者质量亦堪忧,大多成为乡村“最贫困的20%”群体不得已的选择。另一方面,农村学生不断进城上学,使近几年内“教育城镇化”的增长迅速,水平远超全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的速率,使城镇学校的“大班级”问题严重。
究竟中国农村教育规划的下一步,是会进一步将有限的资源向城市倾斜,还是回归基层乡土?中国农村教育,是否将面临新一轮的“撤点并校”压力?新型城镇化布局下的乡村教育,又将何去何从?
参与前述研讨会的与会者们表示,目前,学界和政策界对于中国农村教育的未来走向,仍存在不同的声音。
“城满、乡弱、村空”
东北师范大学农村教育研究所所长邬志辉表示,2014年,全国县域内小学的在校生比例和学校城镇化率,分别为53%和27%;初中阶段的这两个数字则分别为74%和57%,较2010年水平均有大幅提升,足见初中和小学农村生源的城镇化速度,远远快于全国人口的城镇化速度。
而这一趋势,又造成另一个显著的现象:城镇学校大班问题严重。据邬志辉调研发现,2014年,全国城镇义务教育阶段每班人数达56人以上的大班级,占了全体班级中的21.7%;在广西、河南、湖南等省份的城镇地区,大班比例更高达45%以上。50人以上大班则达40%,接近一半。“我们调查中(发现),一个班70人、80人也都很普遍。”邬志辉说。
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杨东平忧心,“城镇地区的巨大班额、超大班额和超大规模学校,在一些地区已经达到了令人震惊的程度,例如在河南信阳、周口地区,有的小学、初中最大班额达到150人,所有空间全部填满,甚至有学生只能站着上课。这样的大班额其实已经没有教育质量可言,最突出的就是安全问题”。
邬志辉认为,“进城人口在城镇就近读书”“学校撤并导致的人口集中”和“乡村学校质量不高”等三个因素,共同导致了农村生源进城择校的大趋势和快速的教育城镇化现象;他还指出,目前的人口城镇化,其中有一部分就是由“让孩子进城读书”的需求直接带动的。
与此同时,乡村地区的义务教育却持续凋敝。第一波“撤点并校”政策始于2001年。当时的初衷,是为了优化教育资源的配置,加速农村地区的城镇化;但该政策推行十余年的过程中问题丛生;最基层的村小、教学点被裁撤后,学生多须到位于乡镇中心地带的中心校就读。但是,诸如“学生上学路途遥远”、“中心校寄宿条件差”、“校车事故频发”及“辍学率反弹”等负面效应,已让“撤点并校”政策在2012年被国务院严格限制,但其后续影响仍在持续。
“撤点并校”政策遗留下来的局面是:寄宿生人数不断增长,曾经繁多的乡村教学点数量大规模下降,最终沦为农村“后20% ”群体的无奈选择。
2014年, 全国的农村小学(包含乡镇及乡村地区)共有17.51万所,但这个数字只相当于1949年的50.5%。
杨东平表示,在中国农村偏远地区和山区、牧区,仍然存在着很多学生数量在200人以下、甚至只有几十个学生、三五个学生的小规模学校,支撑着无法进城上学、农村“后20%”弱势人群子女的教育。
然而,在乡村学校数量和学生数量双双减少的同时,由于失去规模效应,在基层乡村地区维持学校营运的生均成本大大增加,提升农村学校质量更显困难。
邬志辉组织的调研显示,乡村学校办学条件依然较差,地方政府缺乏支持乡村学校的内在动力。
例如,2014年全国学校体育运动场馆的面积达标率,在城市地区达到75.32%,但乡村仅为50.71%。同时,乡村教师缺乏、教学水平不高,乡村教育质量也亟待提升。在一项对全国115所小学进行的调查显示,乡村小学除了语文和数学两个科目达到100%开设,其余课程均没有开齐。
此外,乡村中小学校的学生寄宿比例大大提高,幼龄寄宿问题严重。邬志辉提供的调查数据显示,2014年,全国义务教育阶段寄宿生的占比达22.2%,其中小学生的寄宿比例达到11.2%,又以西部地区最高,西藏县域内的小学寄宿生占比甚至达到80%。
邬志辉表示,在“后撤点并校”时代,中国农村教育的形态出现了新的变化——“城镇大班大校、小规模校(或教学点)、寄宿校三种形态同时存在”。
而三类学校又面临不同的难题。
政策走向之争
邬志辉称,据人口研究推算,未来20年,中国农村人口还将减少三分之一以上,中国还有3亿人要进行城镇化。这意味着,城镇地区在未来20年还将新增约3000万义务教育的学龄人口。
在此背景下,农村教育的政策该往何处去,学界和政策界均存在着不同声音。
有人提出,要用城镇化思维来发展农村教育──即将教育资源进一步向城市倾斜,并在城区建更多的学校以缓解大班额问题。
但杨东平担心,“这将使学校在农村消失”,同时还意味着新一轮更大规模的撤点并校将会启动,进一步推动农村学生进城。
他认为,前10年推动的“撤点并校”主要撤的是村小学和教学点,把学生和教育资源向乡镇中心集中;但这一次,则有可能要进一步撤并位在乡镇中心的学校、把学生和教育资源向县城集中。
邬志辉认为,这一举措成本不菲。若要满足不断涌入的学龄人口教育需求,城市压力颇大,包括征地在内的资源需求多面。据他估计,“在城市里建成一个小学大致需要两亿资金,一所初中则是三个亿”。
面对农村义务教育在城镇化阶段中面临的两难,邬志辉和杨东平都把解决问题的目光放在了镇级。
邬志辉建议,下一步的重点应是加强对镇一级教育资源的投入。杨东平同样认为,新型城镇化的核心概念,其实是在镇。
杨东平认为,加强镇一级学校的建设已有成功案例。他介绍,在山西晋中市,湖北的黄梅县、通榆县,“他们是反其道而行之,(通过镇级学校)吸引农村学生回流,解决了(城市学校)大班额的问题”,在那些地方,“学校硬件容易改善,也容易吸引教师”。
同济大学城市规划系副教授张立参与的一项调查显示,中西部地区的农村人口更倾向于去小城镇生活,在镇和城市之间,约40%的人会选择去小城镇。
与此同时,杨东平、邬志辉等人也呼吁政府,应继续加大对农村小规模学校的支持。
“我们最近到乡村学校去调研、去中西部看,乡村学校剩下的孩子,真的是最底层的群体。有一些是孩子智力上出现问题,甚至老师都出现残障这些问题,确实是最贫困的一个群体,他们是实在‘走不了’的,能走肯定也走了。”邬志辉说。
杨东平介绍,最近一两年,在国务院文件要求下,一些地方在过度撤并之后,根据村民需要恢复的教学点比较多。
2014年,农村村小的教学点相比4年前增长了约2万个,有的地方一下子恢复了500多所学校,这亦引发了体制内的一些不同意见。但他认为,此类小规模学校将来会长期存在,这主要是由地理和资源条件所决定的。
邬志辉认为,乡村小规模学校、教学点是农村“后20%”群体的无奈选择,是教育贫困的重灾区,是教育现代化的短板,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重点难点还在乡村。杨东平则指出,促进城乡教育协调发展,方是治本之道,而这需要农村和城市同时做出回应。